小人物坏大事情

笔耕潇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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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临江市要发展经济，正在大张旗鼓地招商引资。
　　粤兴饼业的老总郭国华相机来到临江，准备收购一座厂房办分厂。谈判已经进入尾声，只要郭总在合同上一签字，偌大一座厂房就是他的了。但是，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，使他迟迟做不出决定。
　　等待出售的厂房隶属于荆城面业总公司，该公司同时在相邻的两座地级市东山和临江办了分厂。十年过去，东山的分厂做出了品牌，成了公司的骨干企业，临江分厂却一直没有发展起来，领导换了几届，都无法扭转它衰败的命运，各种原因，仁者见仁，智者见智，谁也说不清楚。
　　谈判后的第三天，郭国华到临江市招商引资办公室咨询有关投资政策，完事后驱车往临江分厂赶。在离厂区尚有一公里的地方，小车出了点故障，抛锚了，司机急忙下车修理。郭国华也想透透气，从车里钻了出来。
　　那段街区有一片空地，临街盖了一长溜帆布棚，晚上做夜市大排档的经营场所，白天就成了那些拖板车开三轮干力气活的民工等活儿的劳务市场。看起来那些民工的生意并不好，等得无聊，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打扑克，赌点小钱消磨时光。
　　郭国华信步走进棚内，踱到一堆玩牌的人后面，聚精会神地看起来。那些人打“三百分”，郭国华也是懂的，正想指指点点，对面玩牌的民工不经意间瞟了他一眼，心里立刻慌了，忽然捂着肚子，作一脸痛苦状：“哎呀，肚子痛，要去方便了！”说着丢下扑克，站起来弓着身子走了。侧面的一个人相当机警，那眼光快速地往周围扫了一遍，附和着说：“嗯，我也要方便！”飞快地爬起来就跑。他对面的那个觉得情况不对，朝郭国华望了一眼，冲着跑了的同伴喊道：“喂！等等我，我也要去！”爬起来比免子还快，一溜烟地跑得没了影。
　　这三人的举动离奇而且荒唐。郭国华正莫名其妙，剩下的那人感觉到身后无形的压力，扭头仰视，见到一张不怒而威的国字脸，立刻吓得变了脸色。不需要考虑，也不需要借口，接触郭国华目光的一刹那，那人像一支利箭，嗖地向前飞了出去。
　　这里的响动引起了连锁反应，莫名的恐慌被无限地放大，满棚子里玩牌的人呼呼啦啦跑得一塌糊涂。
　　郭国华看了看满地狼籍的扑克牌和零碎的钞票，实在忍不住了，冲着那些人吼道：“站住！跑什么跑？难道要我给你们守场子吗？”
　　跑在最后的民工回过头来说：“张所长，我们已经两天没等到活儿了，那些钱给您算了，千万莫罚款了呀！”
　　张所长？我怎么成张所长了？郭国华被弄糊涂了。他忽然记起来，前天在厂方举行的招待会上，许多人说他和辖区派出所的张所长样子非常像，那么现在他是代替了张所长把这些民工吓成这样的。想到这里，他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。这些迹象似乎给他提了个醒，他终于悟到了荆城面业临江分厂一直发展不起来的深层奥秘。
　　郭国华果断地中止了在临江办厂的计划，他的理由是：一个动不动就罚款罚得人发怵的地方，决不是投资的理想环境。当然，台面上说出来的是另一番言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