萨德存废：文在寅面临的第一道大考

何琴

5月18日，韩国总统特使、前总理李海瓒到访中国寻求修复双边关系，舆论分析其核心使命是探讨萨德危机的解决路径。国家主席习近平19日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韩国总统特使李海瓒。此前一天，韩国执政党共同民主党国会首代戚元植表示，如果部署萨德的行为违反国内法律，韩国将返还美国已经引入的这套反导系统。据悉，韩国政府将尽快启动相应审查程序。

文在寅当选新总统后，不仅内政将出现一系列调整，外交也将努力破局，而能否废止萨德，将是韩国新政府面临的第一道内政外交大考。

俄罗斯卫星网援引戚元植的话说，部署萨德需要国会批准，上届政府并未履行相关程序。反对仓促部署萨德不仅是共同民主党的主张，而且是文在寅的竞选纲领之一。他曾承诺一旦当选总统，将重申临时政府和军方做出的这一决定。文在寅就职后，不仅誓言改善韩中关系，而且派出代表团参加北京“一带一路”国际合作高峰论坛。最新报道称，文在寅特意选派亲信、竞选班子负责人卢英敏担任驻华大使。这些积极迹象都为萨德危机的缓解释放出积极信息。

韩国在野党正义党领袖沈相奵日前也持相似立场，认为萨德部署过程含糊不清，支持执政党推进国政审查和重新讨论。萨德入韩从酝酿到实施，对内引发众多民众抗议，加剧韩国社会的分裂和动荡，对外恶化韩中关系，也刺激了东北亚局势的进一步紧张甚至扩大化。文在寅政府如能妥善处理这一内政外交危机，无疑将带领韩国摆脱内外困境，展示一番新气象，并为后续的内政外交顺利开拓奠定良好基础。

萨德引发韩国内部纷争的原因在于，首先，这套防御体系是在朴槿惠面临弹劾后被继续推进的，本身就难免转移视线和压力的政治操弄嫌疑；其次，萨德干系重大，理应交付国会充分讨论取得共识后决断，临时政府独断专行既有违宪嫌疑，又缺乏长远和全局责任感；第三，萨德能否有效拦截朝鲜导弹威胁缓解北方军事压力，始终缺乏充分的技术论证；第四，萨德强大的电磁波辐射对周边环境乃至人畜安全造成多大伤害，也缺乏系统评估；最后，引入该系统多达10亿美元的成本及后续维护费用由美国支付还是由韩国承担，都是未定之数。

萨德在战略安全、外交和经贸方面带给韩国的负面冲击更为严峻。由于前政府不顾中国和俄罗斯一再警告而执意引进和部署，将韩国瞬间推至挑战两个世界大国战略安全的前哨位置，扮演军事博弈的马前卒，置韩国于极其不利的战略压力之下。受萨德风波影响，中韩建交25年来苦心经营的密切关系面临一夜彻底倒退的危险，中韩经贸直接受到波及，恶化了已相当困难的韩国经济运行，而且影响了两国舆论气氛并刺激民间对立，实在得不偿失。

一段时间来，东北亚局势危机重重，但危中有机。尽管朝鲜尚未放弃核武与导弹试验，但是，各方都在努力趋和避战，朝美代表已在欧洲实现会晤，双方代表团同时出席“一带一路”国际合作高峰论坛，而且双方高层都展示了和解意愿。文在寅在反思前任北方政策并释放温和信息后，重审萨德议题可谓正当其时。

当然，指望文在寅政府立即或彻底废止萨德系统也不太容易，因为萨德入韩背后的推手是美国，如果美国初衷不改，完全依赖美国的韩国胳膊拗不过大腿，将无计可施。另外，引入萨德是韩国政府的决定，在某些民族主义分子眼里，这不仅是体现国家主权和尊严的象征，而且是可以对中国说不的强硬方式。特别应当注意的是，包括文在寅等对萨德的态度聚焦于程序是否合法，而不是有无必要。

朝鲜彻底放弃核武和弹道导弹项目，这将是迫使美韩撤销萨德的终极理由，但是，目前尚无法乐观以待。中国乃至俄罗斯采取实质性战略威慑和反制也许能发挥作用，但也可能反向激化来自美韩的对立情绪，使萨德危机更加无解。巧妙解决或至少缓解萨德危机的钥匙目前由文在寅掌握，前文所述都是重审萨德系统的理由。

问题是，文在寅有无真正意愿放弃萨德？有无能力通过政治运作达成内部共识并借助议会流程推倒萨德？有无能力说服美国停止在韩部署萨德？有无能力引导国内民族主义舆论调转风头？将萨德引入法律重申程序，变相搁置，以时间换空间，既使萨德系统有形存在，又使其暂停实际运行，也许是最令人期待的乐观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