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和自己过不去

微言网编辑部

不要和自己过不去。不要钻牛角尖钻到死。柳暗花明又一村。拐角处，就是风景。女人做人啊，给自己留条活路吧。
看了两部电影。都不是我的选择。第一部是滨口龙介执导编剧、西岛秀俊等主演的日本剧情片《在车上》（Drive My Car）。第二部是钱翔指导，陈湘琪、陈以文等主演的台湾剧情片《修行》。
女儿杉说：哇，这部日本电影赢了好多奖项，看来不错。滨口龙介是很有才的新一代日本导演！高中同学C说：下个星期华语电影节，我有多一张票，去不去？陈湘琪是金马影后！于是，我便坐在电影院里共超过三个小时，看了两套很不错的片子。可见，随波逐流其实是不错的人生态度。重要的是有品味很好的朋友和女儿代替我做选择。
两部戏都探讨现代男女对待两性关系与人生的方式。戏的开始都聚焦一个在城市生活波澜里浮沉的女人。
《在车上》的日本女人是一个剧作家，丈夫是剧场导演和演员，似乎是一对再合拍不过的夫妻。妻子喜欢在与丈夫做爱的过程中编造耐人寻味的故事，电影便在两人亲热后的亲密对话中开始。窗外是灰蓝色的日本城市。
《修行》的台湾女人是一个家庭主妇，丈夫是某公司的中层管理。妻子用尽全力扮演“好”妻子的角色，与丈夫两个人过着无沟通无欲望的单调人生。电影开始，妻子在一个小树林里，在心灵导师的协助下，做疏导情绪的活动。
这样子，似乎已经是定论了吧。台湾女人经营的注定是一场失败的婚姻，就算它表面上看起来“正常”“完整”。
但不是的。日本夫妻看似令人艳羡的丁克族关系里，曾有一个早逝的孩子，是两人心底的痛。或许为了缓解心中的痛，或许为了寻求创作的灵感，日本女人不断出轨；和帅哥男演员出轨时，竟然让回家的丈夫撞见。丈夫选择静悄悄避开，可妻子其实是知道的。她知道她的行为已经被丈夫看见。她“期待”丈夫质问她，与她对峙，但丈夫没有，宁可假装没事继续维持和平表象的人生。
当妻子想要对丈夫坦白一切的时候，她却突然脑溢血死了。丈夫来不及听她的最后话语，也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。
而那个台湾女人呢？她的人生围绕着她的丈夫和家庭。每天都有一定的生活规律和节奏要遵循。这对夫妻已经到了那种对方用搅果汁机、发出吃饭的声音都觉得烦的状态，却又怎么样都耗在对方身边。丈夫一天和妻子闹意见以后，开车跑了。这个有“丈夫强迫症”的妻子，竟然找侦探把他揪出来，怎么样都要回这个丈夫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别人眼中儿子再怎么没出息，都不愿意放弃的母亲。
噢，那个日本男人后来也开了车离开家，去找他的人生，想要拾回破碎的自己。
最后呢？日本男人不只找回破碎的自己，还找了一个新的日本女人……台湾男人因为妻子很霸气，像妈妈一样管着他，所以就乖乖回家了。不过两个人还是像陌生人一样，台湾女人还是很痛苦。两个人一起继续痛苦，应该是到老死吧。
这些血淋淋的故事。
我在想，如果日本女人没有猝死，她坦白以后，可以得到她想要的感情状态吗？但是一种压抑的情绪蔓延整部戏的前半部，在这样压抑的社会环境之下，大概没有人可以好好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话。也因此，说不出是一种宿命吧。尽管这只是一出戏。
或许说，许多人在生命里寻找的，就是那个看到自己、听到自己的全部以后，仍然可以爱自己，陪在自己身边的人。可是有多少人有机缘遇见这样的人呢？这是“知识分子”日本电影的一种天真浪漫。
而台湾电影里的台湾女人，或许看到了丈夫的全部面貌，但她未必想听，也未必爱，也未必想陪，就是一心一意扮演“好”她应该扮演的角色（好不好经常也是相对的）。就像是老天爷分配的角色，你必须老死把它演好一样。不能临时退缩。对她而言，似乎没有另外一种人生的可能。
日本丈夫因为妻子的去世得到了一个“重生”的机会。台湾丈夫并没有。这样子来看，作为一名女性观众实在心里不爽。什么时候角色倒过来呢？女人开着车出走，得到重生？女人把离开的男人的东西都一股脑儿丢出屋外，换掉锁，也得到重生。
噢，导演和编剧都是男的。
不要和自己过不去。不要钻牛角尖钻到死。柳暗花明又一村。拐角处，就是风景。女人做人啊，给自己留条活路吧。
作者： 周雁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