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故事连载(二十三):老师老婆和鸡婆

李浩然

小故事连载(二十三):老师老婆和鸡婆           李   石

1960年春夏，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，全国大饥荒。黑市上的大米，每市斤竟卖到40元（无门路还难买到），许多地方的树皮草根都被吃光。留在学校教书的中小学教师，每月只能供应28斤大米（有时还要强行参杂红薯片和其他杂粮）和二三十元不等的人民币，加上副食品奇缺，绝大多数教职员工，每每饿得头昏眼花；少数动摇分子，早就心不在焉了。

某中心小学有个二十七八岁周某老师，见某些不坚定分子时不时自动离职，也慢慢动摇起来。他的好友王某闻知他的这动静后，直去劝他要看到光明，不要只看到某些人错误的一面。他却说：“我都二十几岁，饿得差不多了；每月这点待遇，还有什么光明不光明的？”

接着他罗列一系列现象后，很是实在地说：他老婆在家偷偷养了两只鸡婆，抽空捉些虫子喂它们，每天可下两只鸡蛋；每只鸡蛋可卖一块钱，两只母鸡光卖鸡蛋一个月就可尽得五六十元。“这岂不是老师不如老婆、老婆不如鸡婆吗？”最后，他还是擅自离职了。

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，眼看许多原被打成右派的人都恢复了工作，周某不觉眼红起来。一天，他硬着头皮也跑到政府部门去要求复职。领导见他也四十出头了，就好言劝他还是回去好好种田，他好赖不走，最后，只好拿出那政策本本让他自己过目，他才慢慢离开。

在回家的一路上，他都反复反省，不断地拍大自己的脑袋，连连地说：“‘老师不如老婆’，‘老婆不如鸡婆’——就是这句话害了我这一辈子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