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（47）

李浩然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（47）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       唐仲华，女，湖南东安人，1945年5月生，中共党员，中师文化，小学高级教师，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、县侨联委员和地（市）侨联代表，种过田，当过群师，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、县、（地）市先进工作者，被誉为“妈妈老师”和“常胜将军”。她自学成才，能歌善舞，生活经验丰富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、小说、诗歌和散文多篇，很受读者欢迎。下面决定断续地转发她的多篇随笔，希望读者欢迎并给予批评指正。  李浩然2011-09-02于长沙

         四十七  我姐唐孟华（5）：采鲤鱼籽的艰辛     

      一天傍晚，我姐在小河中间小沙洲上放牛，见人称“元爷”的老把戏，挑着一担柳树须根和丝草把子，向河湾的坡下走去，觉得很新奇，就决定站在一边看个究竟。

      姐仔细地观察着元爷行动的每一个细节：先是慢慢地下到水里，再在河湾比较僻静的深水处，随水流方向，打下两只原就削好的大木桩，然后将带去的绳索，分别捆牢在隔开两丈多远的木桩上，再然后就把自己挑去原就扎好的须根丝草，用棕叶一把一把地系到那条绳索上，让它们整齐而又自由地浮在水面上。扎完后，看上去活像一条浮在水面的大蜈蚣。

      姐在心里想：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玩意，很想知道元爷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。于是，待元爷走上岸来，就虚心地向他请教：“元爷爷，您老这是要干啥？”

      元爷听了，看了我姐一眼，神秘兮兮地抖动着那花白胡须，不冷不热地告诉她：“这是秘密呀……不能说破的。”

      姐是个好动脑筋的人，回到家里，就是睡在床上，也在一直琢磨着：这元爷究竟要干什么呢？

      第二天早上，她有意早早把牛赶到那河湾上，安排好了那四头牛，又观察起元爷的一举一动来：只见他下到水里，提起昨晚扎的须根们，一把一把地仔细观看，然后竟情不自禁地高兴起来，连连地说着：“中了！中了！——真是好运气呐！”然后又把那些须根把，一把把地起上来，细心地放进粪箕里。最后，就乐滋滋地挑着要回家。

      姐有心走近他，和气地请教老人家，说：“元爷爷，您老要回这些，准备做什么用？”

      元爷没答话，还神秘地骂起我姐来：“你这丫头片子，人只这点子大，凡事都要打破沙罐问到道?”

      后来,我姐终于明白了：春江水暖,河里的鲤鱼每晚都要产籽, 元爷吊的那些须根丝草把，是专招鲤鱼产籽用的。那上面附着的星星点点，就是他收到的鲤鱼籽崽。把它们挑到小街或乡下去卖，大把的可买一两毛钱。

      姐想到这里，也就茅塞顿开。她选定当天上午，待她看管的四头水牛都被牵去犁田了,也就肩挑竹箕,手拿柴刀、搅把,下到河里,照着元爷那样割些须根，搅些丝草，然后挑到家里，学着元爷扎的样式，一把一把地扎起来。

      妈收工回来，见姐正在忙碌，也就问她:“你割的这些东西能当柴烧？”

      姐就把自己早天和当天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妈。妈说：“这采鲤鱼籽的事，是他们懂行的男子汉干的；工作队成天要割资本主义尾巴,我们家社会关系不好，要是有人反应还得挨批斗；更何况那河湾里的水很深，曾经浸死过大人的……”

      姐听后,当然也犹豫了一阵,但她还是在想：家里没父亲，弟妹要读书，不管怎样省吃俭用,手里就是没几分钱。最后，她决定还是要去冒一下这个风险。

      第三天,看看天气还好,她关好了牛,就一个人挑着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下了小河。因为她还没经验,费了很大的力气,才将那大“蜈蚣”摆弄好。

      可次日天亮下到水里一看，竟连一只鱼籽都曾不见着。好不容易把那些东西挑回家去，除了叹气还挨了妈的批评。

      下午，姐就想：人家元爷下的草把子，为什么能附着了那么多鲤鱼籽？后来，她明白了：大约是自己放的那地方，水浅流急，鲤鱼根本就不曾去过！

      第四天，她就把做成的大蜈蚣拴在水深流急的地方。可当她次日早上去看，那大蜈蚣的绝大部分已经被水冲走了；再下到水里一看，没被冲走的草把上，虽然也粘了几丁点鲤鱼籽，可没被冲走的把子只两三把了！

      见到这种情景，姐虽然心痛，可并没泄气。她想，鲤鱼产籽一定要有条件：一是天气比较暖和,二是水深而又平静，三要有相应的附着物。

      又是一天傍晚到了,她又按照她的新想法,把做成的大蜈蚣挂到一个水深流缓的河湾中间。这天晚上下了一阵雨,她担心她系的大蜈蚣又要被水冲走,通宵都没睡好。

      次日早上，天刚放亮，她就跑到了目的地。还好,她的大蜈公还在,只是河水上涨了一两尺。

      她下到水里一看,她的那些须根或丝草粑上,缀满了银光发亮的小珠宝。她也不觉高兴地叫了起来：“我也中了！”。

      大约高兴得过早，一不小心，两脚竟被滑进了没人深的大水氹，和人和头全没进了水里。因为她还不会游泳，只有灌水的份儿。好在周边不远的人看见,才将她打救上来。

      回到家里,妈妈听人说起，就痛心地埋怨她：“要是没了你，妈一个人在这个家里也就更加孤单了！”

      鲤鱼籽是弄回家了,还要抽空儿挑到到这村那户卖掉了，才能换到现钱。

      我姐身材本就不太高大,挑着那六七十斤湿淋淋的担子，就走村串户高声叫卖。那些村子的大狗小狗，一听生人大喊，好像大敌当了前，一只只向她发起凶猛的攻击,赶走前面的,后面的又围了上来。

      好不容易回到家里，把卖得的几张皱巴巴的角票交到妈手里。妈看着她：裤管被扯烂了几处，小腿还流着血……

      我妈还能说些什么呢？除了给她敷些草药，就只是掉眼泪:“哈崽啊，你换得的这点点钱，也太遭孽了!”

      姐听了,不但没气馁，还安慰妈说:“能为家里撑点力，弟妹读书都争气，我就算遭了孽，也值得。”（ 2012-04-25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