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篇小说《沉重的岁月》精彩部分依次连载（一三0）

李浩然

长篇小说《沉重的岁月》精彩部分依次连载（一三0）

     （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）     作者 李  石  

53  寻人探监两惊魂（2）

再说驰湘和小艰到区里和县里上访。

    区公所驻石期市，在镰刀湾的东南方；而县政府驻白牙甸，在镰刀湾的西南方，要从镰刀湾步行到石期市，足有10里旱路；再从区公所折转县城，还要再走60里，要在一天之内完成此项使命，除事先要到乡政府开出有关线路的路条，还要经过几个乡、乡之间的边防哨所，过三道船渡，翻过高大的秦塘岭。

   首先，就说去乡政府管治安的干事那里开路条。

   他俩还未进门，屋里就传出了几个乡干部的谈话声。

“……如今抓阶级斗争，就要你这样警惕性高的人！”听声音，这是乡队长在夸奖谁。

“我呀——！先前被人压迫；现在我就要革那些压迫人的命！”小艰知道，这答话的就是蓝桂桂。

“前两天，镰刀湾那个李斗家的，派了个侄儿媳妇叫蒋金香的，到我家里来拉拢我；我呀，立马将她赶出了大门。”说话的还是那蓝桂桂。

伯侄俩一听，不仅吓出一身汗，还生出许多奇怪想法。

“这可怎么办？”侄儿一时没了主意。

“既然她来了，我们还是要问个究竟。”伯母当然老练，“等乡队长他们外出了再进去；不然就有可能把所有的事办糟。”

事实上，那屋里的人正在吃早饭。

“记住，这又是他们一条新罪状。”这是何乡队长的肯定和叮嘱。

“何止记住？——明日里，我还要亲自上台去揭发他们呢！”只听蓝桂桂说完，还传出一个年轻女人噗哧的笑声。

“今天就到你家吃去中饭，要记住啊！”这是何乡队长说的吩咐。

小艰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。想撞进去问清蒋金香的下落。

“我们今日里主要是来开路条的。那事就待以后再说吧。”伯母极力劝阻和解释。

“反正就在人民政府里，还怕什么？”小艰执意要趁热打铁。

伯母说：“你想，这几件比起来，是哪桩最紧迫，哪件事还可暂缓？”

好不容易等屋里的人把早饭吃完，又好不容易等他们一个个走散了，她们才佯装什么话也不曾听着地走进屋里去。

“伙计娘——哟，蓝主任，近来可好啊！”龙驰湘热情地称呼对方，还尽力与她套近乎。

“哎呀呀——你不就是我那大侄儿媳妇吗？如今竟在这里相见了，也难怪我早上一起床就左眼直跳啊！这春耕大忙季节，也亏了你们呐！”蓝桂桂一边打招呼，一边忙乱地张罗。

“两人吃早饭了吧？——要是没吃，我这就煮，反正我们这乡政府不就是人民的政府吗？……”

龙驰湘，一则无心与她拉闲话，二则也知道她全是假正经，也就直截了当地问：“请问蓝主任，您，清明节那天，我们家金香是到您家去过吗？”

“是去过呀，尽是一家人，你们还叫她送什么礼物罗？——叫她吃中饭，她立马就走了。”只见她摊开双手又是自责，又像是无可奈何。

“可她如今还没回呢！”小艰见她还想胡扯，就十分严肃地告诉她。

“还没回？——想是不会吧？”她讷讷起来。

“不会？——谁还有心思给你说假话！”小艰差点要上火了。

“那那那，那个，我可就管不了那多了！”她将两手摊开，似乎更加无可奈何。

看看已经时候不早，龙驰湘就不得不将今天的来意告诉她，也希望她日后少打倒叉。

蓝桂桂见乡队长已经出门好一会了，就对两位来访者说：“我还有件急事，我这就不陪你们两个了，你就办你们的事吧。”还没等这边的客人回话，她就兀自出去了……

再说他们两个出乡界上区上县。

   “哪里去——？”乡哨所两位民兵将他们堵住。

“上区公所。”龙驰湘直言不讳地向他们报告。

“如今前方战事正紧，——上头有交代，要凭路条放行。”小个民兵说。

“我们去区里报告新情况，——乡里开了路条的。”龙驰湘心平气和地向他们解释。

这时，那个曾经剋过她和李斗的沙哑民兵迅即从哨所里面转出来，气势汹汹地训斥：“你们能有什么新情况报告？明明是探牢子！——我告诉你，你们家李斗李升两兄弟私藏枪支，就要枪毙的了，亏你还蒙在鼓里？……”

龙驰湘一听，胸口猛地“咯噔”一下，心也就更悬了起来。但她还能镇定，追问：“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要枪毙的了？”

“我们乡队长今早上就当众说了。”沙哑民兵又煞有介事地说。

原来，这哨口两边都是陡峻的石山，而且都光秃秃的，那右边叫牛头岭的右翼下是宽阔的湘江大河湾，水深得简直可以吓昏水鹞子，想要绕湾偷过去，不仅法规不允许，也是绝对不安全的。

“你们要过去，就拿通行证来吧。”小个民兵的口气显然要和缓点，原来他就是那天被雷打死那犁田人的大儿子。

龙驰湘立即将字条递上。

那唦哑民兵一见，就将它抢到手里。他神秘兮兮地看了一遍有一遍，似乎嗅出了点什么奥妙，说：“照章办事。只能放行一人。”

“我是陪她的。”小艰说。

“你是天皇老子？——天皇老子也不行！”唦哑民兵怪异地说。

“那就让我一人过去吧！”龙驰湘见时候不早，也就利落地说。

“你不能！”那人立即否定，显然就有几分刁难，“只让他过去！”

龙驰湘，将秀眉一扬，竟抠住纸条上的一个关键词语反问：“这上面明明写着‘李斗家眷一人’，难道我不是李斗的家眷？”

“就让她过去吧。”小个儿与那人轻轻耳语。

“我再回乡政府补张来，您在这里等着。”小艰觉得这来回几十里旱路，让伯母一人去不安全，说。

伯母只得点头同意，并嘱咐他快去快回。

这唦哑民兵叫何石科。这天，他特地被派到这地方站岗。别看他表面上很是风光，骨子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臭名堂。由于这样，就是到了此时，还是光棍一条。当了民兵后，还时不时与人开玩笑，说他的最大的爱好就是听女人的撒尿。说老女人尿尿如何如何响，中年女人尿尿如何如何叫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撒着竟像小伙子吹口哨。可他越这么馋，就越没有女人与他打照面。左邻右舍的姑娘、嫂子，一见着他的背影，就骂自己倒了十八辈子霉。

龙驰湘，也算是初来乍到，还不了解他的底细，也就像对待其他干部一样彬彬有礼地向他问话：“你是怎样听乡何队长讲李斗要枪毙了？”

“这是机密！”何石科一本正经。